先讲结论,iPad 无法取代笔记本,但这不代表你需要两个一起买(如果有钱的话则不在此限)。
身为头号果粉,最容易被友人询问的问题分别是「你觉得我需要买iPad吗」以及「Apple Watch好用吗」,Apple Watch 我之后会花一点时间来讲,我想先解决大家对 iPad 的疑问。
iPad自2010 年问世以来,大部分的果粉都面临过要不要买 iPad 的挣扎,因为 iPad 的用户体验太过滑顺,但毫无摩擦力的代价是他能发挥的功能极其有限,因而「买前生产力,买后爱奇艺」不仅是家喻户晓的顺口溜,也是极其残酷的现实。
事实上,这样的问题根源来自于对于 iPad 的错误定位与期待。
2010年,当乔布斯在舞台上第一次开箱iPad的时候,就已经清楚地说明了iPad的定位不在于取代笔记本或手机,而是在两者之间拉出第三种移动设备存在的空间。 所以先厘清手机跟笔记本的差异,有助于我们更加理解iPad的存在意义
在进入正题前,我想先介绍一个叫做「数位摩擦力」的观念,按照维基百科对于摩擦力的定义:「两个表面接触的粗糙物体相对运动或存在相对运动的趋势时阻碍它们的相对运动的力」,摩擦力可以理解为推动物体所需要的最小力量。 而数字摩擦力便是借用这个概念,当我们使用数字工具来实现特定目的所需要的力气越小,就可以理解为数字摩擦力越小,反之则越大。
在手机上,我们会安装各种不同的app,在笔记本上,我们也会安装不同的程序; 然而我们会发现,手机上的app通常轻巧许多而只为了若干具体功能而存在,例如为了社交而存在的Facebook、为了视频而存在的Youtube、为了导航而存在的百度Map,然而在电脑上,我们不会也不需要分别安装这三个软件,因为我们可以通过Chrome等浏览器访问这些服务。
而对一个不擅长使用数字工具的人来说,只要会在手机安装 Youtube,基本上就无痛能够看视频(甚至在 Android 手机上是预设的,数字摩擦力近乎零)。 但是电脑上则要先学会打开浏览器(可能还要先安装),再学会输入网址或是利用搜索引擎找到Youtube后,才能开始看视频(请想想看身边有多少长辈只要’我的最爱’不见了就等于世界末日),因此想要利用笔记本达成相同目的,在笔记本上的数字摩擦力是比较大的。
再举例来说,我们在手机上会为了滤镜安装VSCO、为了修图安装Snapseed等软件,但是在电脑上这些功能则集中在Photoshop内,对于没有学习过Photoshop 的人来说,根本不可能在笔记本上达成相同于VSCO、Snapseed的效果。 然而对于擅长使用Photoshop的人来说,VSCO跟Snapseed的功能是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 因为前者(VSCO等)默认了用户只是想要快速得到满足的普罗大众,后者(Photoshop)不仅没有没有这样的预设,反而是默认了想要使用的人必须付出合理的学习成本。
换句话说,在手机上,所有的软件都以减少数字摩擦力为目标,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所有的软件基本上默认了基本使用场景,并只具备「能够实现特定结果的特定功能」。 然而在电脑上,我们则期待能在各种各样场景实现「各种这样的结果」,因此笔记本上的软件功能经常远比手机上的复杂许多。
总结来说:手机的使用场景多半是「立刻能得到结果」的生活场景,例如分享照片给朋友前简单修图一下。 而电脑的使用场景多半跟工作有关,例如摄影师的商业摄影需要许多精修。 因此可以预期使用电脑的人已经具备一定程度的能力来面对较高的数字摩擦力,而不能期待手机用户容忍任何程度的数字摩擦力。
而 iPad 的出现,并不是试着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而是试着找一个新的结合:一个能够满足一定程度工作需求,同时也能大幅降低数字摩擦力的数字工具。
例如这篇文章是在高铁上写完的,如果我使用的是手机,基本上眼睛会烂掉,手指也会断掉,所以基本上不考虑。 而如果我是笔记本,我必须先开机唤醒他(一段时间过去),然后打开 Word 另存新文件在某个文件夹后开始写作(注1),而笔记本因为具有高度的多工能力,因此通常还需要花一点时间把其他耗电的软件都关掉,以避免无谓的能源消耗造成笔记本电源耗费过快。
但如果是iPad的话,直接开启屏幕打开 Word 就可以开始写了,而文件都会直接默认储存在 iPad 的某处,能源管理及效能管理基本上 Apple 都帮你处理好了,Apple 也不允许你自己去改变它的设置,这就是 iPad 的存在意义:减少数字摩擦力,让你能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更快完成工作, 而这其中所牺牲的就是iPad上的软件多半无法实现笔记本上的复杂功能。 以word来说,iPad版的功能被大量阉割,除了基本的文书处理外,诸如合并打印或是样式这些常用的功能都是无法完整支持的。
所以在购买iPad前,所需要考量的关键因素在于:我为什么需要在办公室以外地方工作。 我建议的思考方式很简单,你首先需要检视你的工作流程,如果「全程」都需要在办公室以外进行,那你需要的是「行动办公室」,也就是到那里都可以跟在办公室一样的工作,那你需要的是笔记本而不是iPad。 如果你只是偶尔需要在外面进行完成部分流程,那你需要的延伸工作场域,这时候iPad就可以成为选项。
以我个人的律师工作为例,当我要帮当事人出书状到法院的时候,流程大致是搜集资料、比对证物、写书状、给当事人确认、整理证据、打印装订,邮寄。 其中只有「搜集资料」及「写书状」这个环节我会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进行,「比对证物」以及「整理证据」我需要大屏幕,不然眼睛会瞎掉,我更不可能随身携带打印机和钉书机从事「打印装订」,而既然不可能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完成所有工作流程,比起MacBook,iPad应该会更适合我。
再以我的Podcast工作为例,工作流程大约是「研究议题」、「邀请来宾」、「撰写访纲」、「录音」、「剪辑」、「上架」,而「录音」一定要回到录音室进行,而我也只会在办公室以外的地方进行「研究议题」、「邀请来宾」、「撰写访纲」这三件事情,因此即使iPad上的软件功能多半被阉割到体无完肤,对我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 因为我并不期待iPad发挥跟笔记本一样的效能,反之,够用且好用就好。
我从大三开始经历每天背笔记本出门的生活长达十年以上,不仅肩膀每天都在哀嚎,更发现实际上大概有1/4的日子我只是背笔记本出门只是背心安的,其中的原因无非在于在外面用笔记本实在太不方便,因此我实际上不会将他拿出来用,但是在我全面换成iPad后,基本上每天都一定会有使用到iPad的场景,而回到办公室后再接续使用Mac mini, 因此我觉得这样的组合是更有效率的。
自 2021 年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将我的配备从 MacBook + iPad 换成 Mac mini + iPad,不仅更加省钱,也更符合我的使用习惯。 当然以上这些工作完全都可以用一台MacBook来完成,但我更喜欢iPad的机动性及轻巧性。 我要的不多,想要做的事情能立刻开始做、有效率地做完就好。
而也因为现实上难以在 iPad 上完成工作的全部流程,意味着购买 iPad 的前提是必须将工作流程化,并学习利用 iPad 完成部分流程,这背后的意涵是一定程度的学习成本及转换成本,这个我之后会在写文章分享我的经验。
因此当我们如果开始挣扎「iPad 能取代我的笔记本」,就要提醒自己:iPad 从来不是为了取代笔记本存在的,如果你的工作需求是移动办公室而不是延伸工作场域,基本上就不要考虑 iPad 了。 如果你愿意试着将工作流程化并学习利用iPad完成部分流程,那就可以考虑iPad。
注1:比起 Word,我更常用的写作软件是 Ulysses,但为了让大家好理解,我使用更多人使用的 Word 来说明。